第十章 不可思议的军队
眼看着面前出现一队队黑衣黑甲的神情冷肃的骑兵，郝摇旗顿时一愣。
跟着李自成征战天下，半个大明也没见过盔甲样式颜色如眼前这般的，因此分外陌生。
可是这时候也顾不上这些了，双方距离在骑兵来说，已经算是近在咫尺了。
所以话不多少，郝摇旗就嗷嗷叫着带着人冲了上去。
只是双方刚一接触，郝摇旗便感觉到了不对劲。这支黑衣黑甲的骑兵全然没有一点惊慌，甚至也没有一点大呼喝叫嚷，只是沉默着催马迎了上来。
他们一上来，就分成了三人一组的小锥形攻击阵型，无论是进攻还是防守都是三个人一起进退。
反观郝摇旗这边，素来都是骑着马猛打猛冲，哪里管什么阵型不阵型的。双方一接触，很快大顺军就感觉到了巨大的压力。
郝摇旗的大顺军很快就陷入了苦战当中。
跟在骑兵后面狂奔的大顺军步兵此时也陷入了危机之中。
他们跟着骑兵一路狂奔，但是两条腿的终究跟不上四条腿的，所以很快就被骑兵甩到了后面。
这些大顺军步兵穿着乱七八糟式样各异的平民衣衫，有的身上有甲，有的身上有半身甲，有的头上顶着一顶铁盔，身上却是麻布粗衣。还有的更加滑稽，在麻布粗衣上面还套着绸缎丝衣，显然都是刚抢来的战利品。
除了身上的衣衫，这些人的武器也是五花八门，各式各样。有的是大刀，有的是长矛，也有的是火铳。甚至还有人举着狼牙棒，长剑等，更有甚者手中拿的是干农活用的三齿耙，铁锨，锄头等农具。
显然这些拿着农具的都是刚加入大顺军之中，也许前几天他们还在用手中的家伙在土地上刨食呢。
这些衣衫各异，武器不同的大顺军士兵，现在却都有一个共同点，那就是累。
他们在跟着奔跑了这一段不算短的距离之后，所有人都已经是步履沉重，跑不动了。
很多人俯下身子，扶着腰在大口大口的喘着粗气。
还有一些人干脆一屁股坐在地上歇息了起来，有的人武器甚至都扔在了一边，整个场面乱七八糟，若非那些写着“顺”字和“郝”字的旗帜，绝对没有人会认为这是一支军队的。
因为这支队伍看起来像一群刚刚落草的山贼更多一些。
带队的军官虽然也在大声呵斥着让那些坐着的人起来，甚至还用鞭子抽打，可是效果实在有限。
那些士兵坐在地上，一边嘴里大声的抱怨着，一边说着讨饶的话，就是磨磨蹭蹭不肯起身。
军官们也很累，看着这些死狗一样不愿起身的家伙，想着以前面老营那些兄弟的战斗力，前面的战斗应该很快就会结束。
既然如此，就让这些泥腿子们休息一下也没有大碍。反正过一会还要让他们押送俘虏呢。
军官们商议了一下，很快就做出了统一决定，下令全体原地休息。
命令一下，士兵们都是大呼小叫的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有的人甚至直接四仰八叉躺在了地上。
有人唱起了家乡的小曲，有人吼起了家乡的山歌，一时间起哄的，叫好的热闹非凡。
若是不知情的人远远听到，还以为这里是一个热闹的集市呢。
不远处的一处树林之中，早就埋伏在此地的前锋大军一万步兵就在密林之中沉默的看着这些唱着酸曲小调，没有一点防备之心的大顺军步兵们，很多人脸上都露出了不可思议的神情。
难道就是这样的军队灭了大明朝吗？大明朝那么多的官军难道就败给了这样如同山贼一般的军队吗？
这个问题对于这些真正的精锐，真正的职业军人来说是完全想不明白的。
带队的是山甲前锋大军的副将，名字叫做毕格，也是一名骑士出身。
按照江家军的军制，他手下还有十名千夫长，每个千夫长带领一千名步兵。
毕格虽然心中对于这些大顺军士兵充满了鄙夷，可是作为一名将军该有的谨慎还是有的。
他的任务本来是要待郝摇旗大军溃败之后在这里拦截大顺军溃兵的。
可是眼前的景象让他觉得这是一个大好的机会。如果这时候杀出去，这些拿着武器的农夫肯定会很快崩溃的，这一点毫无疑问。
虽然这些人看起来比己方的人数要多好几倍，可是没有人会认为这样的士兵能够有什么作为吧。
毕格用千里镜再观察了一下各种细节，确定了这不是大顺军的诱敌计谋，于是将十名千夫长召集了起来，下达了出击的任务。
江家军作战素来有一个特点，就是在没有特殊需要的时候都是保持沉默的，这一点无论是步战还是骑战都是一样的。
因此他们被清军给比喻成了一群从不嚎叫的狼。
很多时候，沉默往往比嚎叫更让人心惊胆战。
除了留下一支千人队作为预备队之外，剩下九个千人步兵队如黑色的幽灵一般悄无声息的逐渐接近那些正在玩闹休息的大顺军。
等到有人发现了这些黑衣黑甲的不速之客时，已经来迟了，江家军的士兵已经距离最外面的大顺军士兵不到一箭之地了。
发现者一声惊呼，瞬间引来的了一阵箭雨，大顺军的人群中很快一片惨叫哀嚎。
这时候外面的人在叫喊，里面的人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人起身来看，有人互相打听，所有人都是一脸茫然。
沉默的江家军九个千人队从不同的方向继续前突，一蓬蓬箭雨向着大顺军混乱的人群之中飞去，随即引起又是一阵惨呼大叫，人群更加的混乱了。
几波箭雨之后，江家军最前面的士兵已经冲到了大顺军最外围的人面前。他们弃弓用刀，冲入了人群当中猛烈的砍杀了起来。
九个千人队从九个方向犹如九股黑色的洪流一般以无可阻挡的姿态突入了大顺军的人群之中，洪流所到之处一切全部都被吞噬掉了。
这样一支跟山贼差不多的军队，别说毫无防备，就是有了防备，也不会对这场战斗的结果有什么改变的。
很快，三四万大顺军在不到一万的江家军的突击之下只用了一刻钟的时间就彻底的分崩离析了。
这些士兵们哭喊着，嚎叫着，拼了命的向着四面八方逃去，他们尽可能的扔掉了自己能扔掉的一切，只为奔跑的速度能够更快一些，好摆脱后面那些沉默的黑甲敌人。
看着无数狂奔逃命的大顺军士兵，江家军的将士们忽然都有些蛋疼，一个个面面相觑，脸上的神色都变得怪异起来。
这仗就这样打完了？很多人甚至还没开户呢！说好的五万大顺军精锐就是这样的精锐法吗？
这恐怕是江家军成军以来打的最荒唐，胜利速度最快的一场仗吧。
也许在很多江家军将士看来，这根本都算不上一场仗，这根本就是一次驱散行动而已。狼刚一出来，呲了一下牙，羊群就跑的没影了。
而且他们在想要不要抓俘虏这个问题，可是看着这漫山遍野跑的比兔子还快的溃兵，再想想这些人之前的表现，所有人心中几乎都是心照不宣了。
这样的俘虏抓来了还是个累赘，不如留给李自成继续去消耗钱粮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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