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别着凉了
从和平大道回特拉福德公园并不算远，但绝对是波多奥走过的最艰难的一段路。
此时天色已晚，收到过真理会警示的商贩们今日并未出摊，整条街道显得格外寂静。
波多奥拒绝了手下的追随，拎着长剑沉默地沿街而行，直到身后赶上来的马车停在他身侧。
利尔科拨开窗帘，冷漠瞧着波多奥这幅落魄模样，嗤笑道：“如果是因为奥菲尔德太太的床榻过于安逸，让你丢掉了刀尖舔血者应有的血性与危机感，那么，亲爱的波多奥...我由衷建议你离开下城区，比如老死在那座偷情的庄园里。”
“...”
今晚大输特输的波多奥似乎听不懂利尔科的冷嘲热讽，又或者他已经无所谓什么面皮了，沉默是他此刻的全部心态。
“老大很多年没生过气了”
利尔科捏了捏眉心，企图驱散心中某丝莫名的惧意：“总之，在他回戈坦之前，赶紧找回希里昂和货物吧。”
“老大”在戈坦商会是一个神秘的词，通常代指那位常年不出面的会长大人。
甚至就连商会的很多中高层，都未曾见过这位存在于传说中的“老大”。
有传言说戈坦商会的会长可能是奥菲尔德子爵本人。
也有人说他可能是某间钟表店的修表师傅、下城区的清洁工人，亦或者是圣玛丽大教区的某个虔诚、但身材劲爆的修女。
总之没人见过这位“老大”，甚至知道他事迹的人都不多。
但偶尔流传的高阶超凡者、疯子、地下世界暴君等描述，却有着广泛的传言做支撑。
比如治安署上上任暴死的署长全家、下城区原本四位地下君王被一夜洗牌，某个阿婆家的冬柴被连夜搬空...
这些在有限范围里传播的、用以形容戈坦商会会长恶行的戏谑之言，但利尔科和波多奥心里明白，这些的确出自那位老大的手笔。
一个人的强大并不会令他人太过害怕，但这个“强大”拥有了“发癫”、“没道理”等前缀，就足够令波多奥沮丧的情绪如同被泼了一整盆冰水般清醒。
他揉了揉有些发麻的脸，瓮声瓮气道：“等夜深后我再去一次诊所。”
“在掀翻桌子前，我们可以试试别的办法。”
利尔科心中早就有了主意，脑海中闪过那個扎着短辫、满脸雀斑的小护士，他叹了口气道：“既然李维先生对交易不满意，我们可以试试其他的交易方式或者筹码。”
“比如那位蔷薇小姐。”
...
“蔷薇小姐，我今日需要出门一趟。”
因未租房而在诊室又睡了一宿的李维早早起来，对刚刚赶来的蔷薇道：“要不今天诊所就歇业一天吧，等修缮的工人打造好新的家具再说。”
升到三阶后，磅礴的精神之海不停在李维耳边呼啸，他整晚都在迷迷糊糊的激荡中半睡半醒，这就是精神力突然暴涨导致的精神不振...
而昨天劳累的营业加紧绷的神经，蔷薇小姐的睡眠质量也并不算好。
她揉了揉略微发黑的眼圈，好奇道：“出门？你是要去术士协会注册吗？”
经她提醒，李维才想起来自己的待办列表里似乎还留有这一项。
他戴上礼帽，思忖片刻道：“暂时不急，诊所的运转暂时也不缺钱，等需要的时候再去吧。”
术士的骄傲注册身份在李维的眼里，不过是一个随时去取的定期存款，这令身旁的蔷薇小姐不由翻了个白眼。
“那我今天也出门，去习艺所看看我弟弟。”她说道。
一般人家的小孩大都送到习艺所，类似于普及教育加技能教育的组合机构，这在以平民和贫民居多的下城区尤为常见。
这倒是蔷薇小姐第一次提及自己的家庭，不过她似乎不想深聊，李维也没有了解的兴趣，点点头，犹豫片刻道：“还是要注意安全吧。”
“放心，习艺所就附近，我去看看就回来呆着。”
两人告别，李维晒着初秋的朝阳，来到奥斯河边，他和凯特琳小姐昨天约定的地方。
长桥上，一道绰约身影已经早早等在那里。
不同于以往那身飒爽的治安官制服，今天的凯特琳小姐穿着一件及膝的米黄色风衣，俊俏、英气的脸颊半隐于蓝白格的围巾里。
“早上好，凯特琳小姐，这里。”
李维远远挥了挥手，摘下礼帽向凯特琳示意：“圣玛丽大教区在下游，咱们过了桥得走一段路。”
凯特琳神色有些怪异地走近，看着李维仿佛一夜未睡的憔悴面容，似乎和她一样。
只不过她早上起来后，花了足足半个钟头，才将彻夜未眠的疲倦掩盖在粉底之下。
那么，李维先生，你睡不着的原因和我一样吗？
凯特琳心里冒出些奇奇怪怪的念头，又压了下去。
“考虑您也就比我早几日到戈坦，所以在来之前，针对于教区的情况，我提前向下城区的朋友进行了咨询。”
李维似乎没有发现凯特琳小姐古怪表情，就连眼神也没有在她略有费心的装扮上停留，自顾自地边走边说：“圣玛丽大教区的历史极其悠久，甚至在下城区的行政区域确立之前便已存在。”
“里面以荆棘教会的礼拜教堂为中心，一圈一圈发展出了形形色色的各类教堂，以及各类被供奉的主神。”
“那里的流浪汉与孤老贫民极多，整日都在向着各路神明祈祷，只要那些所谓神明能赐予他们生活的勇气和维持生存的口粮。”
“我们今天要去的伊西斯礼拜教堂，就在最边缘的敦克街上。”
李维一路上播报着收集的信息，完全没有顾及身边凯特琳小姐的表情。
以至于凯特琳忽然觉得，脖子上的围巾缠得过紧，有些憋不过气，身上特意挑选的风衣也有些闷热，令人烦躁。
于是她干脆扯散了围巾，将身上的风衣脱下，挽在臂弯。
“呃....您很热么？”
李维注意到同伴的举动，关心问道。
“没错！”凯特琳没好气道。
感受着初秋的暖阳下隐藏的些许凉意，李维善意提醒道：“即便您是一名强大的剑士，还是要警惕秋夏换季时的变温，以免着凉。”
“谢谢！”凯特琳加快步伐，将李维甩在身后。
“疾步快走后记得把风衣穿上，不然出了汗真的会着凉。”
李维跟在后面，远远喊道：“年轻不当回事，等年纪大了就会后悔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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