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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第三十五章


群演蜂拥上前,刚刚开门的小书童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一刀“毙”于门前,大门口几个机位完美捕捉了这场大杀戮的开端。

        大门“轰”一下被撞开,群演呼呼啦啦涌进各房各室,两个摄像老师也迅速跟上,富有质感的画面加上后期补配的音效——按剧组的摄影水平和后期技术,必能烘托出这场灭门案的惨烈。

        但杭杨只停留在方宅的庭院中,一只手握着拐杖,半倚在庭院中一棵将近三人合抱的老树上。他双目紧闭,脸又生得清丽,整个人像是同周遭正在发生的惨案撕裂开——给人一种近乎荒诞的岁月静好之感。

        终于,一队人马押着一对老夫妇踉跄走到杭杨面前。

        “跪下!”为虎作伥的小队长气势很足。

        “我方某人跪天地、跪君主、跪祖宗,哪有道理跪这么个没根的阉人!”饰演方鸿祯的老演员天生一张正直且沧桑的脸,对“宁折不弯”这类角色的拿捏可谓炉火纯青,他梗着脖子朝杭杨碎了一口,当真像极了铁骨铮铮的忠烈之人。

        镜头一转,给到杭杨的近景——

        场景、人员、情绪全部完美地烘托就绪了,接下来就全看杭杨的表演能不能把这段戏推上全新的高度,但偏偏这个关键的地方编剧安排的台词依旧一日既往的少,纯靠“眼技”的话……杭杨可以吗?

        人群中、监视器后面,甚至于一向淡定的路导,此时此刻也不自觉屏住了呼吸。

        一片寂静中,几乎只能听见风的声音。

        杭杨终于悠然掀开了眼皮,他真的把叶璋这个时期的身体状态演出了精髓,每一个举手投足都有种说不出的费劲感,但又不会动作太慢让观众觉得拖沓。

        他撑着拐杖直起身,一步步慢慢走到那对方家老夫妇身边,看得出大半重量都倚在手里那根木头上,但又偏偏执拗地拒绝了前来搀扶的两个小太监。

        杭杨在他们面前站定,方大学士还在骂人,一字一句声若洪钟,竟比年纪轻轻的“叶璋”有生气得多。但他身边的老妇人却颤巍巍地伸出手,扯住了杭杨的衣摆,她抬起头,浑浊的眼睛留下两行泪,一双枯瘦的手竟将怀里的孩子高高捧起来:“求大人……留这孩子一名,他还不满周岁啊……”

        旁边老演员猛转过头,怒目圆瞪:“你做什么!我方鸿儒宁愿断子绝孙也不向奸佞低头!”

        杭杨却像没听到一样,慢慢费劲地蹲下身,他死水一样的眼睛居然起了点涟漪——这孩子同当年的自己太像了……

        斗转星移,十余年间的经历在脑海中一闪而过,“叶璋”竟有一瞬间的恍惚:幼时全族蒙冤被杀,而今忍辱负重爬上了这般位置,兜兜转转,却又当了屠戮他人的刽子手。

        机关算尽走到如今,也不过是一把趁手的快刀罢了。

        这大概就是报应吧。

        杭杨嘴角微微抖了抖,露出一个苍白至极、比哭还难看的微笑。

        监视器后面同时响起了一片惊叹声,路丘手一握紧:稳了!

        但下一瞬,只见杭杨突然伸出枯瘦的手,轻轻抚上那孩子额顶的发旋。

        坐在一边的刘导一愣,看向路丘:“跟剧本……”

        “嘘,”路丘看都没看他一眼,“别出声,继续。”

        演方家主妇的也是经验丰富的老配角了,当即顺着演了下去。

        女人绝望到极致的眼睛里突然迸发出希冀,她捧着孩子,胳膊抖着不停,一遍遍小声唤:“大人?大人?”

        像是这么做能唤醒恶鬼的点点人性。

        杭杨没说话,也没瞧她,只一遍遍轻轻抚摸孩子的头顶,从女人手中接过了啼哭不已的男孩儿。

        他身体比濒死的枯木还要单薄,抱着个半大小子,整个人摇摇欲坠,但看向孩子的眼神却是柔软的。

        “别怕,”杭杨捂住孩子的眼睛,低声哄,“别怕。”

        大概是他的声音太过轻柔,那孩子当真止了啼哭。

        杭杨袖间寒光一闪——划破了放在孩子脖子处的血包。

        路丘对着对讲机大喊:“切近景!”

        镜头由远及近,鲜红的“血”顺着杭杨的白到几近透明侧脸往下淌,像一株曼珠沙华,妖冶怒放。

        他把孩子的“尸体”好端端放在院里院里一株桂树下,扶着树干缓缓起身。

        他抬头看了看天,又用长袖掩住口鼻撕心裂肺咳了一阵,随即转身,一步一踉跄朝府门慢慢走去。

        “调机位!”路丘对着对讲机骂,“拍什么侧身!拉远,拍背影拍背影!”

        天色临近傍晚,镶在云边上的那抹红霞极漂亮,摄像从杭杨远去的背影直接续上了一段空镜,给了这段长镜头完美的起承转合。

        “卡!”

        在导演组一浪高过一浪的掌声中,路导拍案而起,以得天独厚的大嗓门声压全场:“这个镜头他妈必能载入史册!把杭杨请过来!老子要亲吻他![1]”

        但众人左右等了会儿,就是不见杭杨人过来,路导正拿出手机想打电话,杭杨的助理陈絮从人堆里有点艰难地挤出来,抹了一把额头上的虚汗,对着一堆大佬战战兢兢开口:“路、路导实在不好意思,小杭老师可能那什么……他先走一、一小步……”

        “哦、哦,”路导笑笑,毫不在意地摆摆手,“小事情小事情,孩子心里有波澜正常,本来今天就拍完了嘛,大家收拾收拾,今儿早点回去!算小杭老师给大家放个小假!”

        众人雀跃起来,铆足了劲开始收拾东西。

        陈絮一边赔笑脸,然后匆匆忙忙又从这群快乐的人里挤了出去,她赶紧攥着电话拨杭杨的电话,但和刚才一样:还是关机。

        陈絮急得手都开始都,刚刚抹去的冷汗又冒了出来,正要再打一遍,一个陌生的号码突然打了进来。

        她愣了一下,接通后,一个意料之外的低沉声音传出来:“喂,陈絮是吧。”

        陈絮心里一咯噔,眼前有点发黑:“杭!杭老师!我——”

        “杭杨在我这儿,他让我告诉你一声,让你不用着急,”杭修途用他标志性的沉稳声音继续说,总给人一种不可思议的安定感,陈絮脑子里紧绷的弦终于慢慢送下来,“这是我的号码,你存着,以后有事别找唐伊,直接打我电话。”

        挂掉电话后,陈絮还晕乎了一阵,然后才突然反应过来,赶紧手忙脚乱把杭修途的电话存好。

        她又盯着屏幕上的那串数字看了几遍,才小心翼翼把手机揣进怀里:我有杭修途的电话了……天呐,我有杭修途的电话了!

        杭修途的保姆车里非常安静,两兄弟都在最后一排,杭修途坐在窗边,杭杨则静悄悄枕在他腿上,小毯子下的身体蜷成一团,连呼吸声都很轻,像只睡着的小猫。

        杭修途一只手搭在他背上轻轻地拍,一双眼睛里含着说不出的专注。

        刚刚杭修途刚拍完一幕戏,正准备继续,像是冥冥中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突然转过头,随即一眼看见了悄无声息站在大树后面的杭杨。清瘦的身体被树挡住了大半,只露出一双乌黑的眼睛,就那么远远望着自己。

        杭修途感觉自己心里最柔软的地方像是被什么轻轻戳了一下。

        他当即去找李昱强导演:“不好意思,李导,我今天有点急事,只剩一场戏了,明天我们抓一下进度,您看可以吗?”

        杭修途鲜少请假,更别说耍大牌,在剧组风评好到可怕,李导自然不好拒绝,二话不说就点了头,工作人员也都稀里糊涂但兴高采烈地回去了,ab组齐刷刷早早收了工。

        杭修途在前面走,杭杨很默契地在后面跟着,转过一面墙,眼看人流稀疏下来,杭修途才在一小片林子里停下脚步。

        杭杨走到他面前,垂下去的头慢慢抬起来,眼里像含着一层雾气:“哥……”

        “怎么脸色这么差!”杭修途心里一惊,条件反射把杭杨拉倒自己身边,一只手就能把杭杨的右手轻松包住,“手也是冰凉的。”

        “没事没事,”杭杨赶紧摆手,左手在脸上使劲蹭了蹭,“是化的妆,哥你看!”

        见杭杨擦掉一层薄妆之后露出带着点血色的肌肤,杭修途稍稍悬起的心才落了回去,他手落在杭杨头顶揉了揉:“为什么来找我?”

        杭杨没说话,停顿了数秒,就在杭修途打算继续开口的时候,他突然先上前一步,一把抱住了哥哥的腰,整张脸埋进杭修途怀里:“……哥我累了。”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好像他们都觉得我是叶璋,平时喊我都叫‘叶璋’或者是‘小叶子’,我自己也觉得好像应该是这样没错……但我突然就觉得好累呀。”

        杭杨又抱得紧了点,杭修途感觉自己胸口处的布料有点微微地潮湿,但布匹是黑色,水渍浸在上面也看不出来,他索性当作不知道,只轻轻按住杭杨的后脑勺,像是鼓励他继续说又像是安慰:“嗯。”

        “我突然就觉得好累啊……迷迷糊糊地我好像听见哥在叫我名字,特别特别清晰,不是‘叶璋’是‘杭杨’,然后再一晃神,我就到这儿来了。”杭杨的声音越来越软,刚刚戏中的霸气侧漏荡然无存,杭修途看着埋在怀里的弟弟,似乎又看到了当时蜷在家里沙发上的弟弟,软软的、可爱的、爱撒娇的……像个糯米团子一样。

        “哥,我想你了。”杭杨脸在杭修途怀里蹭了蹭,像是突然害了羞,不作声了。

        杭修途却轻轻把杭杨推开了些,他一只手抵住杭杨的下巴,极轻柔地往上抬了一点,两双漂亮的眼睛在霞光中对视,杭修途又揉了揉杭杨的头:“杨杨。”

        杭杨愣了一下,不知道怎么回事,大滴大滴的眼泪当场就落了下来,他“啪”一把捂住脸,声音里全是慌张:“不是的,不是的!哥我不想哭的……”

        杭修途没说话,动作轻柔但不由分说地拉开了杭杨捂在脸上的手。

        杭杨两只手被捉住,但还是躲闪着低下沾满泪水的脸,脑子里全是埋怨自己怎么这么不中用,但眼泪偏偏就像关不上的阀门,似乎偏要把大半个月来的疲惫统统流干净才罢休——

        “没关系,”杭修途突然把杭杨一把按进怀里,杭杨昏昏沉沉靠在他坚实的胸膛上,将他低沉的声音听得更清晰,“没关系,说好的,只在我面前哭。”

        杭杨感觉自己浮浮沉沉的生命里从没见过这样一个能给人由衷安定感的男人,他紧紧抱住杭修途,像在风雨漂泊的海面上驶进了码头,从此所有风雨都不再可怕。

        他靠着杭修途沉沉睡去,这么久了,杭杨终于又睡了一个好觉。

        第二天清晨,杭杨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

        “小杭老师,”电话那头陈絮的声音响起,“本来看昨天傍晚的时候已经放晴了,没想到半夜又下起来,今天可能要拍低74幕那场雨戏,剧组刚下的通知,说是之前有讲过备案,您早饭的时候再抽空把剧本过一遍?”

        “嗯,好。”杭杨一边接电话一边换衣服,今天天气阴沉,但他却感觉整个人出奇地轻松。

        吃饭的时候,陈絮一看见杭杨,眼睛竟一下子亮了起来:“小杭老师今天心情不错吗?脸色都比平时好了!”

        “嗯。”杭杨浅浅笑了一下,似乎和做昨天早上没什么差别,但陈絮就是觉得和昨天早上有点微妙的不同,连带着陈絮的笑容都比平时热烈了三分。

        “对了,今天拍什么雨戏?”陈絮凑上来问,“我看这场戏比较靠前,就有点担心……别又是什么、呃……”

        杭杨轻轻翻过一页手中的剧本,小声“嗯”了一下,表情并没有什么大变化:“是要在雨里跪着,但也是年前最后一场难拍的戏了。”

        “雨里跪着!”陈絮脸一下子垮下来,“怎么这样!”

        杭杨轻描淡写打了一岔:“絮姐这是不听我后半句?之后任务不重,你家又远,就先回家吧,万一等春运附近耽搁了,叔叔阿姨多担心啊。”

        “……”陈絮看着他,如果放往年,她可能会欣喜若狂地客套两句,然后一口答应,但她现在却做不到,“谢谢小杭老师,要不再稍等等吧。”

        她又笑了下:“不急,这还有好些天呢!”

        杭杨也不再劝,只是让她跟家人再商量商量。

        饭后,两人走出宾馆,一股冷风当头刮上来,吹得陈絮浑身一抖,她看着杭杨,牙缝都在颤:“这这这,这怎么拍戏啊!别把人排病了!”

        “没事,”杭杨宽慰她,“几分钟的戏而已,稍微撑一下就过去了。”

        陈絮一路忧心忡忡到了片场,双眼一直紧紧跟随着杭杨单薄的背影,看他又穿上那件青灰小袍,陈絮心尖都条件反射颤了颤,她双手合十,心里一遍遍地念:一遍过一遍过一遍过……

        伴随着一声“a”,那边开拍了——

        陈絮从来不知道几分钟有今天这么漫长,等导演的“卡”刚一喊出声,她就揣着毯子就冲进了雨里,把人连抱带扶地搀了回来。

        路丘盯着监视器看了会儿,慢慢吐出一口烟,摇摇头。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裹着毯子的杭杨:“不行。”

        陈絮正帮杭杨擦头,她感觉得到,尽管极力压抑着,杭杨的身体还是在微微颤抖,全湿的素袍紧紧贴在他身上,衬得他整个人纤瘦得惊心动魄,仅仅一个低头,露出半截优美白皙的脖颈,无端端透出些支离破碎的美感。

        从她的角度正看见,一滴水珠从杭杨发尖滴下,顺着他精致的鼻梁砸在那毫无血色的嘴唇上。陈絮感觉自己心尖像被人拨了一把,软得一塌糊涂。疯狂想把面前瘦削的少年抱进怀里,让他白到近乎透明的脸回点血色。

        一瞬间,陈絮事后怎么也想不出到底是谁给自己的雄心豹子胆,她回头就朝路丘没好气地嚷起来:“你没看他嘴都乌了吗!非把人造进医院是不是!”

        !!!

        全场瞬间安静。

        杭杨一听她这话喊出来,一口老血直接哽在嗓子里上不去下不来,好不容易“关系户”“空降兵”的传闻在剧组已经慢慢平息了下去,但他清楚别人看待自己的标准始终比对寻常演员严苛,随随便便就会有“耍大牌”或者“娇贵”的牌子插自己身上,摘都摘不下来。

        他一把掀开毯子,因为在湿冷的地面上跪了会儿,膝盖还麻着,起身的时候甚至稍微踉跄了一下,他眼疾手快扶住凳子才不至于摔地上。

        “我可以的,”杭杨略显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个微笑,“路导,没有问题。”

        陈絮一下子清醒了,到底是个半大的小丫头,整个人一下子慌了。她哆哆嗦嗦低下头,不住地道歉:“对不起,路导,对不起,我真不是这个意思……”说着说着还带了哭腔。

        旁边刘导突然弱弱地插进来一句话:“其实我觉得吧,温度确实有点低——”

        但被路丘打断,他盯着面前两个年轻人叹口气,神色严肃:“我又不是故意难为你们,但是杭杨,你刚刚情绪确实没找准,痛苦还是太外露了,再压一点,压一点明白吗?”

        杭杨赶紧点头:“我明白了。”

        “好,各部门就位,咱们争取一遍过!”

        妆造老师上前简单整理了一下杭杨的发套,他就迅速走进暴雨里,一言不发跪在宫门口。

        “a!”

        陈絮急得在原地来来回回地走,也不知道到底等了多久,可能只有几分钟?但她觉得足足过了一个世纪那么长,才终于从从路丘嘴里蹲到一个“过”字,她想得了赦令,拿着手里的毯子一个箭步冲进了雨里,把还跪在地上的杭杨裹了个严严实实,撸起袖子把他从地上硬生生扯了起来:“小杭老师!小杭老师!来,赶紧起来,咱们回房车。”

        路丘目送着陈絮风风火火把裹成球的杭杨往房车里送,表情终于松弛下俩,又笑着点了根烟:“小姑娘工作确实上心。”

        “杭杨讨喜,最开始来的时候谁都不喜欢空降兵,你看现在,只要是个活物都喜欢他。”旁边刘导意有所指地甩了他一眼,声音里有点说不出的阴阳怪气,“再说那孩子在床上躺了半年,本来身体底子就弱,为了演叶璋刻意保持这种清瘦的体态,咱们平时拍摄强度又大……就你今天这个折腾法,他明天八成要病。”

        “我记得前几天杭修途还专门嘱咐过你,别的戏可以赶一赶进度,但这种折腾的戏一定慢慢拍,如果要拍两遍就拆成两天,千万别急,”刘导声音凉飕飕的,“你当时是不是答应得好好的?”

        出乎意料,一向嘴上刻薄的路丘没反驳他,只沉默地吐了口烟,但看他若有所思的神态……倒也不像是在自我反省?!

        “老路,老路?”刘导背后毛毛的,有种说不上来的不好预感。

        路丘衔着烟,含含糊糊说:“这样,把叶璋生病的那场戏提前,就放明天。”

        刘导眼角先是有点困惑地挑起,然后眼睛慢慢瞪大:“路丘?!”

        路导“嗯?”了一声。

        一声暴躁的咆哮震撼整个片场,正忙忙碌碌整理道具的staff们纷纷抬头茫然地往这边看

        ——“我操路丘,你他妈是畜生吗?”

        杭杨在车上就一直昏昏沉沉,陈絮把熬好的姜汤端给他,杭杨硬着头皮喝了两口,实在灌不下去了,索性把杯子往旁边一塞,耍赖一样把头抵在靠背上,作势要睡觉。

        旁边动静果然轻下来,但杭杨迷迷糊糊间听见旁边人在小声商量:

        “脸是不是有血色了?”

        “我看这,红得不太正常……”

        有人小心翼翼把手落在自己额头上:

        “诶呦!发烧了!”

        “这可怎么办,给杭老师打电话吧……”

        “不行,”杭杨不知怎么突然挤出点精气神,他努力睁开有点失焦的双眼,只小幅度地摇头,“不行,不行。”

        他随便抓住旁边不知是谁的袖子,一个劲颠来倒去地说:“不行,不能找我哥。”

        “小感冒没事的,睡一觉就好,别找我哥……”

        现在才半上午,他知道了可怎么拍戏啊,该多担心啊。

        杭杨脑子早就烧得转不动了,所有念头全是从骨子里的本能钻出来,他就抱着这点不愿说出口的小心思,沉沉睡了过去。

        好在陈絮照顾得周到,他吃了药、发了汗,第二天一早温度已经退了不少。

        陈絮站在杭杨床头,拿着温度计:“37度8,低烧。”

        她把杭杨的被子往上掖了掖:“小杭老师,休息一天吧,我帮你跟路导请假。”

        杭杨沉默了几秒,突然掀开被子撑着床勉强坐起身:“我自己来跟他说吧。”

        他两眼还有点隐隐发黑,摸索着从枕头下面拿出手机,随手解锁了,递给陈絮,声音喘得厉害:“帮我拨一下号就行。”

        “喂,杭杨啊,这么早有什么事吗?”路丘在电话那头笑眯眯问,然后,他像是刚突然想起来,“哦对,你昨天淋雨了,没感冒吧?”

        杭杨:“路导,其实我——”

        “错位了错位了!那边的,干什么呢!都上点心!”路丘的声音突然遥远起来,像是在对着哪吵嚷,半晌,他重新凑回手机,“杭杨你刚想说什么?”

        杭杨:“……路导,这么早就开始布景了吗?”

        “哦,是,”路丘轻描淡写带过去,“我听你声音有点哑,是不是身体有点不舒服,那这样,拍完早上这场咱们就休息。”

        杭杨沉默了一会儿,还是开口:“……嗯,谢谢路导。”

        他放下手机转向表情变幻莫测的陈絮,轻声说:“就一场,咱们拍了就回来。”

        “怎么能这样!”陈絮语气愈发激动,“小杭老师!你听没听出来他意思,他就是不想让你请假!这是人吗!”

        她拿出一直滴滴响的手机一看,整个人仿佛气成一座冲天的活火山:“你看!拍的戏都调整成病中戏了!这他妈什么意思啊!”

        “不行,”陈絮一咬牙,“咱们必须得找杭老师!”

        “等等,”杭杨吃力地把她的手按住,“路导就这样的人,之前也是特别追求沉浸和逼真,确实不是专门针对我们。”

        “这不是针不针对的问题——”

        “但会让我哥很难办,”杭杨闭眼靠着床头,轻声说,“他们之间因为我已经吵过不知多少次架了,我哥既是导演之上的制片,又是导演手下的演员,他在剧组有太多心要操、有太多关系要平衡了,真的,咱们先别麻烦他了……”

        “但是!”

        “一场戏而已,很快的。”杭杨睁开眼,冲她笑了笑,“咱们快去快回吧。”

        到了片场,路丘也看出杭杨状态不太好,也尽量少折腾他,赶紧开拍。

        杭杨静静站在墙边,今天没下雨,但温度仍然很低,他身上衣服却单薄,整个人几乎在瑟瑟的寒风中冻木了。他一手深深扣进残破砖瓦长者草的夹缝间,强撑着不让自己提前倒下,眼前一片雾蒙蒙的黑,所有东西像是被镀上一层光怪陆离的光晕。

        他身体控制不住地微微晃动,整个人像狂风骤雨中的一株蒲草,看得让人心揪得慌。

        “老路,”刘导声音有点慌,一把扯住路丘的领子,“老路,这孩子有点不对啊!”

        路丘一开始盯戏就像魔怔了一样,专注得八匹马都拉不回来,盯着显示器没理他。

        “路丘你他妈的,要是出事了——”

        “你他妈的给我闭嘴!”

        人群里,陈絮紧咬着下唇,哆嗦着悄悄拨通了电话:“杭老师,麻烦您尽快过来一趟,小杭老师病了,真的撑不住了,求您赶紧带他走吧。”

        她听到对面声音突然变大:“定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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