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报纸头条
“会长大人，您要的沙果...没有买到。”
穿着短衫的真理会干事空着手回到那栋小楼，不好意思地对桑吉夫说道。
桑吉夫放下托人从帝都弄来的《莱茵讯报》，内心挣扎片刻后，还是没舍得伸手取果盘里仅剩的那颗沙果。
他有些好奇道：“提尼先生遇到什么麻烦了吗？”
过去的近十年里，果贩提尼售卖的沙果一度是桑吉夫阁下的心头好。
而勤恳的提尼先生也保持着出摊习惯，一如既往，少有断供的时候。
“听邻居说，去酬宾的社区诊所排队去了。”
干事很细心地去打听一番，提尼先生似乎错估了排队的时间，导致迟迟未归。
“哦？离他最近的...那间圣斯曼社区诊所吗？”桑吉夫阁下对下城区的一丝一缕，不亚于他对自身掌纹的熟悉。
片刻后他又想起来，前些天某个有趣的年轻医生，似乎就被他安排在了那间诊所。
“晚些再去果摊吧，顺路看看提尼先生是否需要帮助。”
桑吉夫拿起报纸继续无聊看着，忽然随口问道：“那位李维医生，最近过得怎样？”
能够替会长大人操办日常生活，这名真理会的干事显然也是核心人员，对于整个地盘的消息了如指掌。
他回忆着近日的情报，机械得如同广播播报员：“十月十二日晚十一点，戈坦商会打手肯纳趁黑进入诊所，半小时后离去。
十一点半，菲扬大人进入诊所，负伤而归，但他坚称无人受伤，并带回‘李维乃二阶术士，疑似掌握高阶幻境术式’的情报。
十三日零点，肯纳潜入戈坦商会二把手利尔科的庄园意图暗杀，失败后被生擒。
十四日，李维前往军署登记，返程中遇到其他人跟踪，我们的消息断掉...”
李维先生的行踪，除了“拯救”老彼得以外，尽数暴露在真理会情报渠道的眼皮底下。
“高阶幻境术式？”
桑吉夫的目光仍然落在手中的《莱茵讯报》、那行大大的“三皇子毕业典礼”头版标题上，口中随意道：“给市政厅的劳诺特大人送份礼物，托他去帝都医科大学查查这位李维先生的信息，有没有可能接触过什么高阶术士。”
干事压抑住心中震动，低头应是，随后他想起什么，犹豫道：“刚收到的消息，波多奥带人去了圣斯曼诊所。”
“不用问我，让菲扬自行定夺吧。”桑吉夫摆了摆手。
虽然下城区的工业园、市场、教区三大势力暗地里互相角力，但相互之间遵循着某些潜规则，比如该死的太阳眼底，不能闹出人命。
波多奥既然在白天大摇大摆的进入和平大道，自然不敢闹出不可收拾的下场。
干事再次躬身应是，退出房间。
桑吉夫忍着对仅存沙果的垂涎，干脆闭上眼靠在椅子上。
李维的来历对他而言不过临时起意，仅仅是因为那句“疑似高阶幻境术式”。
此刻梗在桑吉夫心头的，还是报纸上那个占满篇幅的头条。
前些日子，帝国的三皇子殿下提前完成了军校课程，高调举办了一场盛大毕业典礼，并宣布了那个流传颇广的决定：
“吾，帝国四阶骑士，誓将莱茵帝旗，插遍洛基山脉。”
三皇子接受了骑士协会的认证，代表着他即将加入帝国骑士团的序列。
将帝国旗帜插在洛基山头，那只能是来西北边境参军...
即便早就有风闻，但这个决定在如此隆重、正式的场合讲出，还是令桑吉夫的心神有些许震荡。
不过报纸上说，皇帝陛下仍旧没有露面，二皇子也未出席。
甚至就连隐退的军神大人以及帝都军部的所有高层，也几乎全员缺席。
而给三皇子军校毕业典礼站台的最重量级人物，仅是帝都术士协会副会长，也就是三皇子的，外祖父...
桑吉夫有些无力地叹了口气，如果年轻三十岁，他必然热衷于这些劲爆消息背后的八卦与遐想。
而如今的他，只会头疼于即将到来的麻烦与博弈。
曾经作为军神大人侍卫队的一员，桑吉夫已然通过这张报纸，窥探到了帝国军方的态度。
对此他并不意外，毕竟二皇子的外祖父是军神老爷子。
料想中两位皇子的夺嫡就这样呈现于整個帝国的面前，而棋盘则定在了戈坦和西北战线。
也许未来的一个月中，帝国公民可能更关心的是，这位三皇子殿下是否会出现在新兵的赐福仪式上。
至于接受荆棘教会的赐福？
呵呵，莱茵公民的骄傲不允许他们有这种想法。
想到即将到来的术士协会风纪队、军部调查组、内务大臣，以及麻烦的源头、那位才成年就骑士四阶的怪物皇子...
桑吉夫仿佛看见无形的巨械在虚空中滚动、啮合，向着戈坦笼罩而来。
他一把抓起最后那颗沙果，紧紧攥住。
鲜红的汁液顺着指缝挤出，犹如洗不净的杀戮痕迹。
...
“您好，我叫李维，克里斯多夫·李维，而非您说的什么苍蝇先生。”
李维带着职业微笑，看不出一点生气的痕迹。
当浑身散发着消毒水味道的平头男人一进诊室，李维就认出了这个画在他随身手札里的简笔大背头。
甚至，他还清楚记得对方的平头、以及一身外伤被砍切时的场景与细节。
没想到自己还未腾出手来“讨个说法”，这大背头，哦不，是平头，居然主动上门了，李维不由心中感叹。
“我当然知道你叫李维。”
波多奥故作神秘地答道。
但看这漂亮的医生并没有想要问出“你怎么知道我叫什么”的意图后，波多奥自找没趣地摸了摸鼻子，靠着诊室的长椅舒服坐下：“今天来，主要是麻烦李维大夫两件事。”
李维扯出一张新的病历纸，低头认真边写边道：“请讲。”
“第一，我这位朋友两天前到贵诊所求医，回去后就犯了失心疯，请问当晚发生了什么？”
“哦？是么？”
李维有些“诧异”，低头写写记记后，他继续问道：“另一件事呢？”
波多奥直起腰，身子前倾，目光盯着桌后那张好看的、面无表情的脸。
“第二，我的另一位朋友，希里昂先生，我来接他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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