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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36章 休妻


  阮家人都高兴,唯独宋绣程。

  阮致文在大牢时,宋绣程可是颠颠的去奚落羞辱过人家,她完全没想到,风水轮流转转的这么快,才几天时间,阮致文无罪释放,自己的好日子只怕到头了。

  果然,母子夫妻见过之后哭过之后,阮秋氏便让丫头服侍阮致文去沐浴,新煮的艾蒿水,驱邪避凶。

  阮致文看了眼淡然处之的宋绣程,道:“还是由贤妻服侍我沐浴吧。”

  宋绣程心里一惊,知道阮致文让自己服侍他沐浴,绝对不是因为想念,硬着头皮道:“是。”

  张茉莉还有些不高兴,阴阳怪气的笑了笑:“我花了那么多的银子,大少爷想的却是大少奶奶。”

  阮致文路过张茉莉身边时,附耳悄悄道:“今晚早点回房等我。”

  张茉莉阴转晴,作势推了下阮致文:“快去沐浴吧,瞧你这一身的晦气。”

  阮致文去了浴房,宋绣程在后面跟着,浴房内有丫头在等候,热气蒸腾,缥缈如仙境,隐约可见一只硕大的木桶,木桶旁站着两个小丫头,见他们到了,丫头纷纷行礼,见过大少爷和大少奶奶,刚想替阮致文脱衣裳,阮致文吩咐:“你们都出去,这里有大少奶奶呢。”

  这些丫头都是阮致文房里的人,宋绣程没嫁进来的时候,她们已经开始服侍阮致文了,什么端茶倒水、穿衣戴帽、扫炕铺床,统统都干,她们是阮致文房里的人,也就是阮致文的人,所以给男主子脱衣裳根本不会害羞,甚至是麻木,这些丫头倒比男主子的妻子更多的接触男主子的私密,因为,身为正房夫人,除了生儿育女便是负责管家理财,伺候丈夫的事,正房夫人不会做。

  两个丫头得了令,屈膝施礼,然后出去,宋绣程的丫头春香也给赶了出去,反手关上浴房的门,轻微的一声吱呀,宋绣程却是心惊肉跳,知道自己是在劫难逃了,阮致文让自己伺候他沐浴,这绝对不是夫妻间的情趣,而是另有目的,于是迅速想着自救的法子,有阮福财的例子在,不妨再多杀一个,她转身寻找趁手的利器,奈何浴房内除了木桶胰子手巾和等下阮致文要换的衣裳,也就只剩那只葫芦瓢了。

  可是,葫芦瓢打不死人,于是放弃。

  这时阮致文喊她:“贤妻,来给为夫宽衣。”

  自两个人成亲,阮致文从未这样称呼过她,所以宋绣程知道,阮致文这是嘲讽自己,也对,男人进了大牢差不多快死了,自己没有一哭二闹三上吊,竟然跑到大牢去说了那些羞辱人的话,换做是谁都会心生恨意,事已至此,她什么都没说,走过去给阮致文脱衣裳,一件一件,这时节还没冷,穿戴不多,转瞬脱的只剩下中裤了,她停下。

  阮致文侧头看了她一眼,仍旧笑着:“怎么了?不好意思?咱们是夫妻,新婚夜彼此都看过了,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身体什么样,我也知道你的身体什么样,再说,你连公爹的中裤都碰了,怎么反倒不敢替为夫脱了呢。”

  宋绣程猛一抬头,愕然看着。

  阮致文淡淡的神情:“指使丫头偷了公爹的内裤,从而用以要挟,独吞阮家的店铺,这些,我都知道了。”

  宋绣程咬了咬嘴唇,没有解释,阮致文出狱之后,整个人都变了,以前的阮致文,风流倜傥,油嘴滑舌,聪明都写在脑门子上了,而现在的阮致文,清瘦,憔悴,还蓄了胡子,所以苍老,曾经的桃花眼经过牢狱之后,变得深沉、凄楚、不可测,以前阮致文的笑是春风得意的笑,而现在阮致文的笑是阴森可怖的笑。

  宋绣程想解释,明知自己所做的一切说不通的,解释亦是徒劳,索性闭口不言。

  幸好阮致文没有追究下去,而是温柔的催促她:“动手啊。”

  宋绣程颇有些肉在俎上的感觉,没法子,试着动了动手,转瞬又停下了,本是结发夫妻,曾经算不上恩爱,却也非常和睦,而今两个人形同陌路,不对,是形同仇人,她杀了阮致文的爹,虽然阮致文不知道,她自己已经把自己列为阮致文的仇人了,而阮致文这样羞辱自己,何尝不是自己的仇人呢。

  见她再次停住,阮致文索性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裤腰上:“你是我的妻子,服侍丈夫,不是应该的么。”

  她心一横,拽下了阮致文的中裤,与此同时,阮致文也把她按倒在木桶里,随即自己也跳了进去,那样的迅雷不及掩耳,她以为阮致文想杀她,拼命挣扎想爬出木桶,阮致文却把她的脑袋按入水中,实惠的灌了几口带着艾叶清香的洗澡水,她吓得试着喊叫,可阮致文再次把她摁入水中,她觉着阮致文这是想把她溺死,谁知,阮致文却撕开了她的衣裳,然后,就在水里重复了场洞房花烛夜。

  (作者有话说:三令五申,不能低俗,生怕误伤,唯有一笔带过。)

  大概过了小半个时辰,阮致文从木桶里跳了出来,回头看了眼伏在木桶边缘垂死般的宋绣程,冷冷一笑,自己穿了衣裳走了出去。

  宋绣程趴在木桶上,像风雨摧折过的花朵,第一次感觉床笫之事如此让她恶心,想出木桶,发觉从头到脚没有一处不痛,费尽力气的爬出木桶,忽然发现裙子不见了,于是重新爬回木桶捞裙子,等把裙子捞出来,湿哒哒的,费了半天的力气才穿上,又不敢这样出去,于是站在浴房门口喊:“春香。”

  外面候着的春香开了门,乍一见她,吓了一跳,见她头发披散且湿漉漉的,身上的衣裳也尽湿透了,贴着身子很是不雅,而她目光呆滞表情阴森,春香忙问:“大少奶奶你怎么了?”

  宋绣程道:“不小心落水里了。”

  春香还诧异,浴房内只一个木桶里有水,那是大少爷洗澡用的,她若何会落水里呢?也不敢追问,扶着她,捡偏僻处走,逃回房内更换衣裳。

  刚换好衣裳,阮致文就到了,听外面的丫头道:“大少爷。”

  她就吓得一抖,告诉自己镇定镇定镇定,稳稳心神,站起时,刚好阮致文走了进来,她迎了几步,什么都没发生似的:“大少爷怎么不好好歇着呢,一会子就要传饭了。”

  阮致文轻笑:“来看看你。”

  打出了牢狱,阮致文说话总是让她毛骨悚然,或许这就是做贼心虚,心底打怵,面上不漏,道:“谢大少爷。”

  阮致文上前,抬手摸了摸她的面庞,声音从未有过的温柔:“我给你送这个来了。”

  说着从怀中掏出一物。

  宋绣程看那张纸折叠得方方正正,待想接,阮致文手一扬,那张纸落在地上。

  宋绣程再次被羞辱,心里憋足了气。

  阮致文笑了笑:“拿起来看看,这可是你一直想要的。”

  自己一直想要的?宋绣程实在好奇,于是俯身拾起,展开来看,上面赫然写着休书二字,她愣住,抬头看阮致文:“夫君!”

  阮致文道:“你跑到大牢想跟我和离,我这回可是成全你了,不过,这不是出妻书,而是休书,因为你不配与我和离,你这个女人作恶多端,只配给休掉。”

  和离与休妻,是两个完全不同的概念,和离的女人与被休掉的女人,也是会遭到世人两种不同个眼光看待,宋绣程懂得这个,听完阮致文的话,宋绣程一直隐忍的愤怒终于爆发,可是,即便是爆发了,她还是克制着,气的牙齿打颤,心里惦记着她私吞的阮家店铺,试着问:“就这样把我休了?”

  阮致文道:“对,就这样,你收拾下自己的物事,可以走了,记住,春香等丫头都是阮家的,你一个都不能带走。”

  宋绣程难以相信,按说阮致文应该知道自己私吞了很多阮家店铺,可阮致文不提不念,还放自己走,心里打鼓,生怕阮致文又憋着什么坏主意,继续探寻的问:“生意上的事,需要不需要我跟大少爷交代一下,很多账目呢。”

  阮致文轻蔑的笑了笑:“我不是致武,更不是致宝,阮家的生意一直都是我在打理,一清二楚,不用你交代什么。”

  他这样说,宋绣程侥幸的想,或许他真的不知自己私吞了阮家的店铺,或许吧,如此,给他休掉又怎样,这年头笑贫不笑chang,张茉莉人老珠黄,只因为富有,还不是照样嫁了个风雅俊朗的阮致文,所以自己怕什么呢,于是向阮致文深深的施了一礼:“夫君,为妻走了。”

  此言一出,心口一揪,她是恨死了阮致文的,可不知为什么,面临分别,她的心里的还是那么难过。

  转身,去收拾了几件自己的衣裳,用个包袱裹了,看都没看阮致文便走出房门。

  廊上,春香见她挎着个包袱出来,疑惑的问:“大少奶奶,你这是干什么?”

  宋绣程凄然一笑:“我给大少爷休掉了,此后再不是什么阮家大少奶奶。”

  春香一惊:“大少奶奶,怎么会这样?”

  宋绣程道:“说了,我不再是大少奶奶,行了我走了,各自珍重。”

  春香不知为何,突然哭了,跟在她身边:“大少奶奶,这事不如去跟夫人说说,或许能够改变的。”

  宋绣程脚下不停,头也不回:“这个家,以前是老爷做主,现如今是大少爷当家,夫人?哼,无用的女人,遇到事除了哭哭啼啼,什么都解决不了,跟她说也改变不了什么。”

  春香还在替她想法子:“要不,跟张姨娘说说,当初可是大少奶奶张罗给大少爷纳的张姨娘。”

  宋绣程冷哼一声:“那个寡妇会念我的好?算了吧,她恨不得一进阮家的门,大少爷立马把我休了,她好给扶正呢,而今做梦都想的事实现了,她会替我向大少爷求情?除非她疯了。”

  左右都不行,春香除了哭哭啼啼,也不知该说什么。

  宋绣程忽然发现这丫头一直跟着自己,道:“你回去吧,大少爷说了,阮家的丫头,我一个都不能带走。”

  春香怔怔的,这才多久,自己刚得到大少奶奶的信任和器重,大少奶奶就给休掉了,心里感叹,眼泪哗哗的流,看着宋绣程越走越远。

  而阮家人,听说阮致文休了宋绣程,没有人吃惊甚至阻拦,也就阮秋氏长吁短叹几声,张茉莉就差放爆竹庆祝了,宋绣程走了,顺理成章,她就会被扶正,一个寡妇,还是一把年纪,二次嫁人仍旧是掌家夫人,她心里清楚,这都是银子给她带来的好处,转身,喜滋滋的找到正在宋绣程房中独坐的阮致文,先装下好人:“大少爷,你怎么把大少奶奶休了呢?”

  阮致文一动不动的坐在炕上,目光茫然:“早该休了她。”

  张茉莉叹了声:“不管怎么说,一日夫妻百日恩,再说大少奶奶也没犯什么错。”

  阮致文道:“你救了我,我总得给你个名分,不休了她,你怎么办?”

  张茉莉顿时无语,心中是暗自欢喜的,想想,面子功夫还是要的:“大少爷这么说,像是妾身抢夺了大少奶奶这个位置似的,我当初嫁给大少爷,图的是大少爷对我的一番心意,不怕做妾。”

  阮致文斜睇下,突然下了炕:“既然你不稀罕大少奶奶这个名分,我去喊她回来。”

  张茉莉信以为真,唬的一下子抓住阮致文的胳膊:“泼出去的水,哪有收回的道理。”

  阮致文哈哈一笑:“在我面前装,你倒是装得像也行。”

  张茉莉给人家揭破真面目,含笑捶了下阮致文的胸口:“你坏。”

  阮致文顺势握住那白嫩嫩的手。

  张茉莉窃以为他想补偿欠缺的鱼水之欢呢,假装羞涩道:“等晚上吧。”

  阮致文却抓着她的手推开她而已,然后,走出房去。

  宋绣程给休掉的事,不出半个时辰,传遍了阮家,正等着给大哥接风洗尘的阮致武听了之后,搞不清大哥此举的目的,于是找到了阮致文。

  阮家兄弟三人,阮致宝还小,每天跟着先生刻苦读书足不出户,阮致文曾经忙于生意,阮致文曾经忙着习武,兄弟二人好久没有在一起推心置腹的说过话了,更因为阮致武对阮致文的为人一向不赞赏,低头不见抬头见,每每见了,也只是招呼一声就过去,所以他过来找阮致文说:“大哥,我想和你谈谈。”

  阮致文颇觉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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